当张辽率领着麾下七千余并州子弟兵出现在临湘城外时,整个城池都为之震动。刘协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他没有穿戴繁复的冕服,而是一身简洁的墨色戎装,外罩玄色大氅,立于秋风之中,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条由远及近的滚滚烟尘。
张辽远远望见那面熟悉的“汉”字大旗以及旗下那道虽年轻却已具威严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在距离刘协十步之外,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跪地,抱拳垂首,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与难以抑制的激动:
“败军之将张辽,蒙陛下不弃,屡次感召,今携麾下七千三百二十五名将士,前来投奔!愿效犬马之劳,助陛下讨逆兴汉,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身后,七千余名并州健儿齐刷刷跪倒,甲胄碰撞之声如同雷鸣,汇成一道低沉而坚定的誓言:“愿为陛下效死!”
这声音,冲破秋风的肃杀,回荡在旷野之中,带着一股血性与决绝。
刘协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紧紧扶住张辽的双臂,用力将他托起。他凝视着张辽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刚毅的面庞,看着他眼中那份终于找到归宿的释然与坚定,心中亦是激荡难平。
“文远将军!朕盼将军,如旱苗盼甘霖也!”刘协的声音洪亮而真诚,带着不容置疑的欣喜,“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乃大汉之幸,朕之幸也!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从今往后,将军与诸位将士,便是朕的股肱,是大汉再兴的基石!快快请起!众将士,都平身!”
他亲手为张辽拂去肩甲上的尘土,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张辽以及身后所有并州士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天子的礼遇与真诚,与他们之前在吕布乃至曹操麾下所经历的猜忌与利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张辽虎目微红,还想说什么。
刘协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路辛苦,诸般详情,容后细说。朕已在城中备下薄酒,为文远将军及众将士接风洗尘!入城!”
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便是紧张而高效的整合与安置。张辽带来的七千余士卒,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尤其擅长骑兵作战与攻坚。刘协与诸葛亮、徐庶等人商议后,决定不将其打散,而是单独成立一军,号为“并州营”,由张辽继续统领,高顺为副。一方面是对张辽的信任与尊重,另一方面,保持其原有建制和战术风格,能更快形成战斗力。同时,从荆南府库拨付足额粮饷、甲胄军械,优先补充“并州营”,以示恩宠。
然而,欢庆与整合的背后,是日益严峻的战略压力。随着张辽的南归,曹操与孙权也迅速瓜分了淮南吕布的遗产。曹操占据了淮南大部及徐州北部,将势力范围推进至长江北岸,与刘协的江夏隔江相对。孙权则如愿拿下了合肥,并占据了部分淮南南部城池,将防线向北扩展,同样虎视眈眈。
天下格局,彻底清晰。北方曹操,占据中原、河北、关中、荆北及部分淮南,带甲数十万,实力冠绝天下。东方孙权,坐拥江东,新得合肥及淮南部分,水师强盛,粮草充足。而南方刘协,虽拥有荆南四郡、交州,以及“讨逆复汉”的政治旗帜,更有诸葛亮、荀彧、张辽等顶级人才,但地盘最小,总兵力满打满算不过八万余人,且需分兵驻守漫长防线,实际可机动的兵力仅有三万左右,包括江夏的两万水师,实力远逊于曹、孙任何一方。
强敌环伺,如芒在背。临湘行宫的书房内,烛火常常亮至深夜。刘协对着巨大的天下舆图,眉头紧锁。现代人的思维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战略均势。曹、孙任何一方,都有单独碾压他的实力,之所以尚未动手,不过是互相忌惮,以及需要时间消化新得之地。一旦他们达成某种默契,或者其中一方认为自己准备好了,荆南必将迎来雷霆一击。
“陛下,曹操遣使送来了‘国书’。”徐庶呈上一封绢帛,语气带着讥讽。
刘协展开一看,是曹操以魏帝的口吻写的,措辞傲慢,斥责刘协“收容国贼叛将(张辽),伪冒汉统,祸乱江山”,勒令其“速速解散伪朝,自缚归降”,可“免其一死”,否则“王师所指,玉石俱焚”。
“虚张声势。”刘协将“国书”随手丢在一边,冷笑,“他刚吞并吕布,需要时间稳固,又惧孙权与我联合,不敢立刻全力南征。这是在试探,也是在施加压力。”
诸葛亮轻摇羽扇,缓声道:“陛下所言极是。孙权那边亦送来‘问候’,对其北上夺取合肥、淮阴之事轻描淡写,称之为‘剿灭吕布残部,安定地方’,并再次提及‘孙刘联盟,共抗曹魏’。”
“首鼠两端,其心可诛。”刘协目光冰冷,“他拿下合肥,对我江夏威胁更大,如今反倒来谈联盟,无非是想稳住我,让他可以安心消化战果,并观察曹操动向。”
戏志才补充道:“据各方情报,曹操已在淮南开始屯田,迁徙人口,加固城防。孙权也在合肥大兴土木,修建水寨。短期内虽无大战迹象,然双方都在积极备战。下一次大战,规模必将远超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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