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有点挤,马夫驾车,车厢中四个人。
自从朱芝松死后,唐云出门坐马车,虎牛马仨人都得和他挤在一起。
四个下人,六个京卫,都骑着马,以马车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儿。
温宗博和柳朿刚刚离去,回府衙等消息了。
“阿牛。”
没外人,唐云开门见山:“你真有把握说服陛下吗?”
“陛下原本并无递降承袭之意,只是试探一番。”
一语激起千层浪,其他三人,无不面露震惊之色,震惊过后,则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牛犇苦笑道:“这也是为何是秘旨,而非礼部官员前往渭南王府宣读圣旨的缘故。”
阿虎想骂人了,强忍着怒火:“就是为了试探试探?!”
“好一个试探!”马骉破口大骂:“他娘的一个试探,逼死了一个世子!”
唐云没有骂,反而冲马骉摇了摇头。
牛犇也不知该如何说,如果试探之后,朱芝松没有入殄虏营,他也可能跟着骂两句,可事实证明,朱家,的确有人叛了。
朱家的功劳,新君是知道的。
坐在那个位置,坐在龙椅上,考虑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同。
试探,固然令人寒心。
可天子是什么,天子是九五至尊,是掌管天下的皇帝。
朱家在前朝末期的时候,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站队了太子,而非新君这位二皇子。
现在二皇子上位,难道就这么既往不咎了?
皇帝,可以对文臣既往不咎,但是对皇室宗亲,对武将,万万不能既往不咎。
文臣,多出自世家,他们忠于利益,忠于家族利益,只要不是将整个家族逼的退无可退,不会冒险行任何大逆不道之事。
武将不同,武将统管着兵马,他们更加看重的尊严,并且更加意气用事,各朝各代,造反成功的,也多是武将。
至于皇室宗亲与勋贵,既是最忠心的,也是最不忠心的。
忠心,是因为与皇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忠,是因他们比文臣武将的位置更靠近,更靠近天子,正因为更靠近,他们也更方便捅刀子,更容易一击毙命。
渭南王府姓朱,开国时期就是异姓王,往上数这么多代,与皇室多次联姻,既出过驸马,也出过妃子。
朱家,既是皇室宗亲,也是将门。
大忠,往往是大奸。
新君想要知道,朱家究竟是大忠还是大奸。
他不要求朱家忠于他这位新君,他只要求朱家忠于国朝,忠于皇室,忠于姬姓天家,这就够了。
因此,才有了这一番试探。
试探的结果,无非两个。
要么,朱家忠于国朝,忠于皇室,递降承袭,不是马上变成庶民,朱家几代人,继续一如既往的为国朝效力,助北边军抗敌。
要么,朱家的底线很高,一点人都丢不了,一点亏也吃不了,马上表现出不满,或是开始隐忍,随时准备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