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轩辕家人虽然少数也有极高的修为,但他们一般都是集体行动,而且手上资源之丰,往往令人望尘莫及,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过这般简陋的生活,二,轩辕家人既然要修习炼药之学,便免不了跟作图打交道,这些图画的也实在是太寒碜了点,绝对不会是出自于轩辕家人之手,最后一点就是如你所言,轩辕家人行事一向谨慎小心,绝对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这样一座山洞里。
欧阳寻看上去胸有成竹。
幽女面色愈加迷惑,歪着脑袋问道:
“这样高深的炼药技艺,不是轩辕家人留下了,还会是别人吗?”
欧阳寻嘴角微扬,笑容看上去高深莫测,
“这可能就属于另一段精彩纷呈的故事了,比如说,是一个不懂炼药之学却亲眼目睹过轩辕家人炼药的人凭借记忆将他们画在了这儿,至于为什么能长时间留在轩辕家人身边并能亲眼目睹其炼药,壁画上看不出来,咱也不能多说什么,免得误人子弟。”
星流云一声冷笑,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语态,
“误人子弟就误人子弟吧,反正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欧阳寻:“……”
三十五人分在四面石壁,轻轻用嘴吹去覆盖在壁画上的灰尘,一时间石室中尘土飞扬,它们扑着火光,整个石室中的光线都显得暗淡了不少,对于欧阳寻口中这些“脆弱”的壁画,萧聪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于是只能拿块布捂住口鼻,以身作则地受着。
壁画被完全清理出来之后,萧聪沿着石壁一幅一幅地观看,壁画分上下两块,风格如出一辙,看迹象应该属出自于一人之手,萧聪看这一圈也就是走马观花看个热闹,具体的次序和内容还得由欧阳寻来分析。
走到第三面石壁的时候,萧聪不由得停下脚步,他静静地看着那些简陋的图案,眼中有流光闪动。
这些图案线条虽然依旧简陋,但风格上却跟之前的两面石壁截然不同,前两面石壁上的图画重在神韵,而这一面石壁上的图案重在内容,壁上所画,是一幅幅细致的人体构造图,线条很多,一眼看上去密密麻麻,上面用来注解的也都是些鬼画符,萧聪虽然看不懂,但隐隐觉得很有用。
“欧阳寻,过来。”
听见萧聪的呼唤,欧阳寻又颠颠地跑过来,萧聪指指墙上的图案,问道:
“这些东西,看得懂不?”
欧阳寻皱眉打量半晌,摇摇头,
“看不懂,但仔细研究一下应该能知道个大概。”
萧聪表示有点怀疑,
“真的?”
欧阳寻信誓旦旦,
“真的,这些鬼画符看上去好像很玄妙,但你仔细看看就知道,其实就是一堆象形文字,据我估计啊,画着些壁画的家伙可能连字儿都不识,但有一定的灵智,所以才想到用这些具象的事物来代替说明。”
萧聪闻言,不由得愉快起来,
“那行,我把这些图案仔仔细细地给你临摹下来,你抽空帮我研究一下,这些估计对我有大用。”
“大用?怎么,你要修习炼药术?”
萧聪莞尔失笑,
“我怎么会脑子发热去修习炼药术,就算我想,也不是那块儿料啊,还记得萧家先祖萧远山的以身种阵之法吗,我怀疑那就是阵法跟真学结合的成果,掌握了这些图案中的内容,说不定会对我学习以身种阵之法有大帮助。”
欧阳寻了然点头,
“哦,竟然是这样,既然是跟以身种阵之法有关,那我一定帮你好好参研。”
萧聪打了个响指,
“得嘞,那就先谢过少节主了。”
萧聪突然的开放和阳光让欧阳寻有些无所适从,油然而发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拍了拍萧聪的肩膀,脸上溢出难看却纯真到不含一点杂质的笑容,
“看把你高兴的,放心,我一定倾其所学,争取把一份最完美的答卷交给你。”
“行,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啊。”
两人一来一往,像两个知交多年不分彼此的老友。
待尘埃尽数落下,众人解下遮在口鼻上的毛巾,萧聪让萧二十七将和尹诺到山洞甬道中守卫,只留下星流云和欧阳寻等人,可星流云呆在这儿觉得无聊,没一会儿就去找尹诺他们去了。
萧聪取出宝珠,灌输灵力使其亮度达到最大,又取出之前他跟鸿翔在濒阳荒漠时一直用来当饭桌子的小方桌和笔墨纸砚,又在地上放下一张蒲毡,便盘腿坐下坐下认认真真地临摹起石壁上的图案来,为此,他还开启了紫目。
欧阳寻在最东边那面石壁前负手走了几个来回,怅然一叹,冲萧聪喊道:
“小聪,你那里有没有帮人看清东西的玄器,这些痕迹实在是太模糊了,累得我眼疼。”
萧聪二话不说,从弥芥中取出一只紫檀色的木盒,挥臂往欧阳寻那边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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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寻眼疾手快接住木盒,打开一看,不由得轻声惊呼,
“钟离秋亲手炼制的‘观纹镜‘,我去,小聪你怎么比我还败家啊,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萧聪一声戏笑,
“我这不是相信你嘛。”
“嘿嘿,算你有眼光。”
欧阳寻说着,打开盒子将观纹镜取出戴在脸上,这观纹镜名字中虽然带着一个镜字,却不是单纯的镜子,准确说,它是一张面具,在眼睛的地方镶嵌了两枚镜片,面具上满是神秘的血红色符文,被戴上后两枚镜片就会发出幽幽的绿光,配着欧阳寻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时间慢慢流逝,月上柳梢头,星光洒落,甬道中靠近山洞口的地方,铺着一片碎汞,星流云抱胸斜倚在石壁上,只有半个身子出现在光里,微微凉风轻轻吹起他鬓角的长发,光看背影,竟有一种去国怀乡的凄怆。
突然,他站直身子,并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无喜无悲,平静异常。
星流云走到萧聪身边,轻轻拍拍后者的肩膀,柔声道:
“嗨,哥们,差不多行了,这都快酉时了,也该换换脑子了。”
萧聪如梦方醒,仰着小脸,笑了笑,
“好,那就先停停,”
转脸冲鸿翔说道:
“鸿翔,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鸿翔拉长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埋怨,
“你不说话我们哪儿敢动弹啊。”
萧聪尴尬地笑了笑,
“现在我说话了,你去准备吧。”
“是——”
鸿翔起身的动作跟他的声音一样慵懒,他走到山洞外的平台上,对地上的几个萧家将招招手,
“哥几个,你们族长发话了,可以将东西都搬上来了。”
说完,转身朝石室走回。
几个萧家将有的抗柴禾,有的抱着被五花大绑的凡兽,相继落在平台上。
甬道中间,尹诺早已等候多时,手里的朔魂刀明明晃晃,抱着凡兽的萧家将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怀里的凡兽在对方的快刀下连一声悲号都来不及发出便皮肉分离变成了一副副干净的食材。
欧阳寻早已取出的火盆被鸿翔点燃,几个萧家将将食材放到火盆上布置的烧烤架子,时间紧迫来不及腌制,鸿翔索性直接将腌料涂在了食材上。
这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简直不要太溜,萧聪严重怀疑这是某人早就导演好了的,不过这个问题没必要深究,因为根本没什么意义。
尹诺来到火盆前,将装得半满的水壶放在架子上,低头开始摆弄茶叶那一套。
水开了,肉还没熟,尹诺提壶沏茶,然后为每个人的茶碗里斟满茶水,摘下“面具”的欧阳寻神色稍显憔悴,他率先将碗里的茶水灌进嘴里,那暗淡的眼神,让人感觉有些生无可恋。
萧聪跟着拾杯轻抿了口茶水,笑问道:
“怎么了大才子,情绪何以如此低落?”
欧阳寻怅然一叹,
“唉,越发想不通了,按理说做这些画的人文化水平应该不高,可为什么这些画让人感觉那么有神韵呢?越看越想看,越看越有东西,照这么下去,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萧聪语气轻松,
“没事,有多大本事揽多少活儿,尽力而为就是了,没必要全部弄懂。”
欧阳寻大嘴一咧,
“那不行,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估计这些壁画也保存不了多长时间,要是不能尽可能全部领悟,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暴殄天物,要知道,这些东西,怕是连轩辕家也没几个人能作出来,而那几个人,要没什么特别的际遇,咱这辈子也见不到。”
星流云满脸不屑地道:
“见他们干什么,我们这里面又没有修真的。”
欧阳寻摆出一副老气横秋之色,
“流云兄弟,此言差矣,咱们现在没有修真的,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为后来人多攒点底蕴,肯定不是坏事儿。”
星流云闻言冷笑,
“就算要吸收后来人,也肯是要有本事的,你整理这些炼药术里最基本的东西,怎么,还想自己培养绝世高手?”
欧阳寻笑得比星流云还刻薄,
“怎么,你觉得这很不现实吗?不对啊星流云,你狗头少帅带兵打仗已经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里面的好处,怎么我听说你身边的亲信全是自己培养出来的?”
星流云幽幽一叹,眼神中有异光流转,
“好处我当然知道,但我同样知道,这件事太难了,至少对于我们这样的队伍来说,不现实。”
欧阳寻扁扁嘴,又冲萧聪那边努努,对星流云说道:
“你这么想,小聪可不这么想,这小子早就在着手建立自己的势力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不知死活地在玄真界到处跑?咱们的队伍吧,现在看确实有点尴尬,实力虽然不强,仇家却一个个强的离谱,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咱们能经历那么多险象环生,按道理来讲,总有华光耀世的那一天,到时候你肯定就不会是今天这套说辞了,放心吧,兄弟,只要相信自己,一直扛下去,日后我们不光能执掌自己的生死,还能决定别人的生死,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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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寻欲言又止,眼神中散去所有狠厉,取而代之是印象中的傻憨,嘿嘿笑了几声,
“美好的明天。”
星流云意味深长地看了欧阳寻一眼,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培养自己的亲信?”
欧阳寻不紧不慌,面色坦然,
“这难道算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不光我知道,玄真皇家也知道,不过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纠结它干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星流云几声冷笑,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