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执礼走马上任伊始,不顾鞍马劳顿,便将府辖二州八县历年旧案一一翻检。三日后,他带着全部旧案文牍一百余件去拜见知府,罗廷绅大为疑惑:“难道这么神速就阅完了全部卷宗?”
胡执礼答道:“府君如有不信,可随意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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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府君还真不信,于是随便翻了几卷,便问胡执礼:“看完卷后,有何想法?”
胡执礼答:“有三十六卷,判决有误,须重新审理。尤以剑州赵廷强奸民女、逼死人命一案,是非颠倒、黑白不分。此案若不纠正就难以伸张我大明王法。”
这位知府罗廷绅系陕西淳化人氏,于嘉靖二十五年中举后,宦海沉浮,好不容易熬到五十出头,于一五五三年才由主事官升至保宁知府,平常除用心于迎来送往的官场应酬外,更多的热衷于雀麻牌和金石、文物(平生所着《小山志》也在日后失传)。
他对于政务擅于敷衍、推诿、阿谀,日子也算混得四平八稳。想不到如今遇上个初生牛犊,既不谙事理,又不通人情,还执意较真,并扬言要扶正祛邪、除暴安良。更要命的是他所提到这赵廷,乃是时任兵部侍郎赵炳然的公子。
罗府君本想从中作鲠阻绕,却被“胡书呆子”不软不硬顶了回去,只好借故身体不适,需调理一些日子而予回避。
其实,赵廷系何人,胡执礼完全知道,但他更清楚赵炳然是一位武能治国、文能安邦的当朝重臣,曾平定云南边境叛乱,率骑入大漠立过战功。
此公巡按江浙时又协助副总兵戚继光抗击倭寇,战功卓着,口碑甚佳。先后任顺天府巡按御史、江西监察御史、宣化大同总督等,多次受到皇上奖赐的白金、彩帛。
胡执礼暗自思忖:赵炳然为官清正、爱民如子、蜚声朝野,绝不会姑息其子败坏朝纲、损其名节。于是,胡亲自重审该案,当所有证人、证物俱在时,飞扬跋扈的赵廷还想百般抵赖,但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胡执礼又担心此案会株连到赵炳然,遂决定将案卷送往刑部后,再到兵部面见赵炳然予以说明,以免佞臣伺隙攻击。
正欲起身,时任四川巡抚张时又亲临到保宁府,声色俱厉地斥责胡执礼:“赵廷一案已结,且报刑部批示,今何以又作折腾?”
胡执礼回答道:“案虽已结,但审之不公,而今重审,正是为正国法、雪民冤,有何不可?”
张时说道:“重审此案,到底受何人指使?”
胡执礼答道:“全是下官的主意。”
张时便冷笑着道:“你违抗刑部批示,擅自重审旧案,该当何罪?”
胡执礼道:“除暴安良,为民雪冤,乃我大明王法之宗旨,况刑律一百二十条中有‘审冤案,先不经刑部’之定法,抚台该不会忘记吧?”张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随后胡执礼抓紧备好呈报文书,昼夜兼程赶往京城,及时与刑部尚书郑晓交换了意见,并反复强调“赵廷逼死人命,当问斩刑。况此人一贯作恶乡里,鱼肉百姓,实属恶贯满盈,不杀不足以告慰冤魂和平息民惯”。
当他又到兵部拜见赵炳然并将实情相告后,这位少司马沉默良久,忽然哽咽道:“都怪老夫教子无方。孽子犯罪,按王法处置,决不姑息纵容……”。后又写了亲笔信,让胡转交张时——这位昔日受赵炳然举荐到四川任巡抚的旧友。
张时阅罢信函,只好同意将事先已带走的赵廷押解到保宁府,当年秋天便问斩于剑州。罗廷绅见胡执礼如此厉害,心中畏惧,干脆决定“送瘟神”,便主动向朝廷举荐,不久胡被提升为刑部主事。
胡执礼进京之后,曾先后担任过刑部主事、兵部主事、吏部文选郎中、通政司右通政提督誊黄、太仆侍卿、光禄侍卿、太常侍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户部左侍郎兼南京户部右侍郎等职,直到又从南京调回北京,遂为今日的户部右侍郎。
以上二人,便是高务实在户部的左膀右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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