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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肯定有吃上白米饭那天的!”
季护士格外坚定的说道,“卫燃同志,快说说那歌词里还唱了什么吧?”
“好!好...”
走在最后的卫燃点点头,强压着喉咙里的酸涩,把剩下的歌词也回忆了出来。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好,这歌词真好啊!”
季护士将刚刚从卫燃那里听来的歌词在心底默默的熟悉了一遍,接着取出水壶抿了一小口水,回头说道,“卫燃同志,你再吹一遍刚刚的曲子吧,我试着唱一唱。”
“好!”
卫燃用力点点头,再次拿出了口琴,又一次吹响了刚刚吹奏过的旋律。
不得不承认,季护士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和好记性以及卫燃可望不可及的乐感。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国家富强安定,她或许根本不需要做个护士,她或许有机会站在舞台上、聚光灯下、观众面前和镜头里,专心的唱歌,接受欢呼和掌声。
可惜没有如果,在这个祖国积弱,内忧外患的时代,这个明明在音乐上很有天赋的年轻姑娘,却和那个来自列宁格勒,名叫柯娜的姑娘一样。
她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抛弃天赋,拿起武器去战斗,选择牺牲自己拥有的一切,且给更多有天赋或者没有天赋的人,去创造一个没有战争,富强安定,可以去追逐梦想的世界。
只是...
只是难免,这首来自并不算久远的后世的歌从她的嘴里唱出来的时候,歌词描绘的那些场景,无一...不充斥着浓浓的期盼,以及和后世歌唱者毫无二致的热爱。
渐渐的,走在前面的李壮和张二娃也跟着唱了起来,刘班长也跟着唱了起来,就连最前面的小喇嘛,也如昨晚一般小声跟着哼唱着。
在这首他们从未听过,之前从未唱过的歌声里,众人的脚步也越来越有力量,越来越坚定。
队伍的末尾,卫燃悄然取出了相机挂在脖子,单手进行了一番调节之后,朝着前面那支衣着褴褛的五人小队,以及周围茫茫无际的草原沼泽按下了快门,拍下了第三张照片。
这首于他们更像是梦想写照的歌被唱了一遍又一遍,担任伴奏的卫燃也通过更换曲子,引导着他们唱起了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歌。
从国际歌到救国军歌,从工农兵联合起来到八一起义乃至义勇军进行曲,再到那些卫燃之前从未听过的歌曲、小调,这些歌声一次次的给这支饥饿、疲惫的小队注入迈开步子挣脱淤泥的力量。
“快看!我们看到人了!”
伴随着最前面刘班长的惊呼,歌声和口琴伴奏的声音停了下来,众人也先后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草甸子上围坐着的几个红军战士。
“哎——!同志——!哎——!”
刘班长最先摘下斗笠高呼着,同时也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其余人对视一眼,同样加快了脚步,追着刘班长的脚印跑了过去。队伍最后,卫燃也下意识的再次取出了相机,对准了刘班长等人,以及远处围坐的那些红军战士,准备记录下双方冲锋的时刻。
然而,在刘班长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中,卫燃却最先察觉到了不对,那些围坐着的人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出回应,甚至他们都没有人哪怕转过身看他们一眼。
难道...
卫燃无声的叹了口气,同时却也忍不住按下了快门,记录下了即将消失的重逢之喜。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跑在最前面的刘班长等人同样发现了不对。
当他们所有人跌跌撞撞的趟着烂泥爬上这片草甸子的时候,插在这些围坐在一起的红军战士身旁的那些木棍其实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同志...?”
李壮小心翼翼的呼唤了一声,但那些肩膀挨着肩膀靠在一起的战士们,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他们...他们都牺牲了...”季护士话虽如此,但还是一个个的探了探鼻息。
卫燃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些人的尸斑都已经非常明显了,甚至已经能闻到些许的尸臭味。换句话说...他们距离大部队仍有很远的距离。
难言的沉默中,卫燃走到了草甸子边缘,朝着脱帽的刘班长等人,以及那些仍旧围坐在一起的红军战士的尸体,又一次按下了快门。
这次,他用相机记录下的是失望和悲痛。
“我们...我们继续出发吧...”
刘班长强打着精神说道,随后重新戴上了斗笠,拄着木棍,义无反顾的迈开了步子。
沉默中,小喇嘛弯腰从草甸边缘的沼泽里捞起一顶沉在水里的斗笠,用力甩了甩之后,将其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挡住了刺目的阳光,也让斗笠上写着的“工农红军”反射着刺目的水光。
没有任何的休息,饥饿疲惫的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旅途。
只是相比之前,这次大家都沉默了许多,既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提议唱一首歌。只有走在最前面的小喇嘛手里那支转经筒,咕噜咕噜的转着。
小主,
渐渐的,身后那个草甸子越来越远,那些围坐在一起的红军战士的尸体也最终被荒草彻底挡住。就连曾经搭在张二娃肩上的扁担,也重新回到了卫燃的肩膀上。
不知过了多久,没等夕阳垂入地平线,头顶也再次被阴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