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代的贵族来说,正在进行的这一场战役打得很乱。
到处都有交战,哪里都是局部战场,随着楚军再次进行分兵,两边的楚军数量差距不大,真的不太好说哪边才是主战场了。
晋军的高层也陷入了思维的困扰。
按理说郤锜所在的部队是主力,理所当然就是主战场;可是他们又清楚郤至和楼令那边是这一场战役的关键所在,偏偏兵力上只有一个军团。
“下军佐,下军将已经与敌军展开交战?”魏颗近来很低调。
楼令放下情报,颔首道:“已经正式开打了。”
送过来的战报只有提醒已经开打,没有更多的信息。
事实也是。
郤至才率军与楚军刚刚接触,马上派人进行通知,哪会有结果呢。
在魏锜干了那种事情之后,魏氏确确实实是应该更为低调,尤其是与楚军进行交战的时候。
这一次,魏氏在下军纳赋,他们屡次出战都能够勾引楚军发狠。
发现那一点的楼令不再频繁让魏氏出战,每一次魏氏出战都带着强烈的阴谋,主要是楼令利用楚军的复仇心理,勾引楚军再实施歼灭。
类似的事情不能常做,次数多了子革或其余楚军高层会学乖,楼令自然要抓住更好的机会了。
而魏颗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是用感恩的姿态在面对楼令,搞得魏氏好像成了楼氏的附庸一般。
楼令倒是想收魏氏当附庸,心里却是很清楚根本把握不住,乃至于极可能反目成仇。
有那么一个事实,魏氏绝不甘心成为某个家族的附庸。
曾经,魏氏分别依附过赵氏、郤氏和荀氏,后来无一例外进行了和平分手。
不得不说一点,魏氏着实很有能耐,依附了赵氏、郤氏或荀氏都能够和平分手,分手之后还没有遭到报复。
讲事实就是,能够做到那一点,魏氏绝对要让人高看一眼。
一切只因为许许多多成了附庸的家族,他们大多被兼并,想脱离九成九会遭到激烈的报复。
魏颗严肃地说道:“敌军远道而来,并且是急行军状态,想来是难以及时调整作战姿态。”
楼令再次颔首,说道:“打得就是他们措手不及。”
只要郤至的头脑不发昏,非要给予楚君审休整的时间,出击的晋军就是以逸待劳打原来立脚不稳的疲惫之师。
那样一来,晋军哪怕兵力比楚军少,占得便宜却是极大,怎么都不该初战就输。
按照正常情况,郤至起码会获得一场大胜,能不能顺势将楚军击溃,取决于有没有一次次抓住机会。
所谓的抓住机会就是郤至一直穷追猛打,不给楚军任何喘息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击溃行军状态的楚军,让他们的败兵像是滚雪球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
至于说杀死或俘虏楚君审?以前的郤至没有那个胆子杀死或俘虏楚君审,轮到干了一场弑君就变得不那么好说了。
毕竟,某一种事情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啊!
在郤至率军出发之前,能够做的楼令自觉一件没有落下。
等郤至率军出击到进入作战状态,讲实话就是楼令能够干涉的事情变得极为有限。
“中军将有传来新的消息吗?”魏颗问道。
楼令只是看了一眼魏颗,没有给予其它的回应。
身份的差距摆在那里,有些事情不该知道就是一点都听不得。
当然,楼令并不是因为身份地位变高,变得看不起魏颗,主要是郤锜只强调堵住南返的楚军,没有做其余的要求。
“这一战,我明确知道应该做什么,可是又感觉很迷惘。”魏颗自嘲道。
出现类似情况的人一定不止魏颗一人。
正在进行的战争,确确实实让多数人感到了不适应,使得他们茫然无措。
其实最大的改变就是,交战双方不再明确摆开阵势交战,并且每一天进行激战的地点分得太散了。
晋军这一边,有明确目标的人,大概就只有郤锜和楼令吧?
郤锜的想法太简单,歼灭楚军给自己就任中军将当贺礼,其余压根就没有多想。
战役演变成现如今这般,本身就是楼令建议南下切断北征楚军后路为转折点,真正做事之前就有明确的目标,该怎么打也早就做好了计划,哪里会有什么茫然。
“我们正在做的就是堵住北边的楚军,再挡住已经北上的楚军。等中军将击败北边的楚军,再一起迎战北上的楚军。”楼令这是尽量往简单了来说。
魏颗怔怔地点头,看上去像懂了,又好像是没有懂。
不怪魏颗是那种神态。
很多事情用语言可以描述得很简单,只是深入细细思考,越想脑子越会是一团乱麻,简称就是:自己觉得好像会了,脑子里却在释放不会的强烈信号。
“执行命令就是了。”楼令说道。
魏颗庆幸的也是这一点,只要听从命令即可,并且不担忧楼令会坑了魏氏。
能够有那种信心,自然是魏颗明确知道魏氏欠了楼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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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嘛,很多时候就变成债主要担忧欠债的一方安危,原因就是一旦欠债的一方完蛋,没有对象收账了。
“这片地方跟‘赭丘’的气候没有区别,听说春季下旬和夏季上旬很容易起雾。你还记得在‘赭丘’的情况吧?”楼令问道。
魏颗点头说道:“下军佐的意思是,楚军会趁起雾,尝试进行偷袭?”
“子革所部倒是有机会绕开,一旦绕开却等于是放弃子重所部。不到万不得已,子革不会丢下子重。只是这一战之后,不知道该是谁自杀了。”楼令知道楚军并非每一次战败都会有够分量的人自杀谢罪。
楚国那边的“覆军杀将”传统,其实是看似能够打赢,结果偏偏战败,需要有足够分量的人站出来承担责任,一看就是胜算不大的战役却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