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锜刚才露出愣住的表情,分明就是被楼令搞得诧异了。他看了楼令一眼,才看向郤至,说道:“没有。”
一家之主没有发作。
一个小宗之主拿楼令当心腹的作态。
想发作的郤犨憋了回去,闷声说道:“我也没有。”
楼令知道郤氏多得是懒得动脑子的人,想表达什么意思,需要讲得更为清楚,说道:“郤氏与栾氏封地比邻,要么君上不是在针对栾氏,不然……就不是发动灭族之战。真会发生不忍言的事情,只能是埋伏刺杀。”
话讲得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晋君寿曼要消灭栾氏,不是只换一名阍卫那么简单,肯定要联络其余家族。
有句话叫: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晋君寿曼想要消灭栾氏,需要联络的家族不会少,尤其是靠近栾氏封地的那些家族。
问题是什么?没有一丝半毫相关的风声,甚至与栾氏封地比邻最多的郤氏,他们根本没有得到来自晋君寿曼的任何指示。
郤至问道:“要警告中军将吗?”
郤锜立刻说道:“当然要警告。”
郤犨张嘴欲言,最后苦笑出声,话倒是没有说。
从以前到现在,郤犨一直都知道郤锜很好糊弄,苦成氏短时间壮大起来就能够说明一切了。
郤犨对楼令的感观其实不怎么样,一度视作竞争对手。
什么竞争对手?
郤犨从大宗往小宗扒拉好处,有人抢食就是他的对手。
一阵详细查下来,郤犨确认楼氏没有从郤氏扒拉土地、人口或物资,才没有对楼氏使用什么手段。
郤至将楼令视为心腹,看着就是楼令说什么都信。
以往,郤锜跟楼令接触并不频繁。这个也是郤犨愿意接受楼令与郤至亲近的原因。
现在什么情况?郤锜在郤至的带动下,看着也将楼令当成自己的“脑子”了。
楼令明确知道郤锜很讨厌栾书这个人,对郤锜的反应却是不怎么意外。
该怎么说呢?用“对事不对人”来定义郤锜的行事准则肯定不多么准确,只能说郤锜对现有规则很看重。
为什么楼令跟郤氏走得比旬氏这家近了吧?不完全因为他跟郤至处得来,相当的原因就是郤锜愿意遵守现有规则。
一个性格耿直又愿意遵守规则的人,相处下来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真的想借势就是该找这样的人。说的是借势自保,不是为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这……只是私下猜测。”郤犨说道。
楼令立刻附和,说道:“确实是猜测。”
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信得过的人,两人意见一致立刻让郤锜陷入迟疑。
“栾书是个老狐狸,他想得绝对比我们多。”郤至说道。
一句话下来,郤锜表示非常认可。
在之后,楼令没有再参与话题,中途告辞离去。
该做的警告已经警告了。
楼令无法限制郤锜、郤至或郤犨的行动。
那么,郤氏叔侄三人愿不愿意听进去,取决的是他们对局势的判断。
事实也是那样,郤氏叔侄三人不是楼令的提线木偶。
讲道理的话,无论从官职还是实力,该是楼令受到的限制更大。
那之后的接下来数天,在宫城的会议开始一次次召开,期间除了出现争论之外,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
某一次,楼令在宫城的内城门被长鱼矫拦住。
“拜见中军尉。”长鱼矫显得比以前更加有礼貌。
楼令并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跟长鱼矫接触,奈何人已经被长鱼矫拦住,不管接下来做什么,一定要让旁观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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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楼令问道。
这个时候,郤至和智罃走了过来。
两个人之前并不是待在一块,郤至恰好路过,智罃则是本已经上车了。
郤至和智罃要走过来,其实让楼令很是大大松了口气。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谁前去邀请,中军尉在夜里一定不要来宫城。”长鱼矫趁郤至和智罃没有靠近,语速极快又压低声音讲了那么一句话。
楼令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内心里则是瞬间变得很乱。
话说,长鱼矫为什么这么干?不止是因为楼令多次给予立功的机会,两人平时交往的时候,楼令也不像其余大贵族表现得横竖看长鱼矫不顺眼。
给予立功机会,无论怎么算都是大恩情。
知遇之恩在任何年代都会受人感激!
春秋时代又显得特别一些,愿意给予立功的渠道对没有爵位的人就是再造之恩,乃至于是给了建立家族的机会。
长鱼矫为的就是振兴家族,可是根本没有立功的渠道,搞得有一身本事却要当宠臣。
说是宠臣,其实就是嬖人,自认为仆而已。
各个分封国的国君,他们虽然是国君,还有周天子的情况下,国君也是臣,算起来无非就是更大的贵族。
所以了,大夫爵的嬖人和国君的嬖人,讲实话就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给一国之君当嬖人的名声更差。
之所以名声会更差,主要是国君的嬖人对贵族有威胁,再小的瑕疵都会无限放大,何况多数宠臣仗着国君的势会比较跳。
楼令平时在跟长鱼矫交往期间,没有表示过任何的看轻,乃至于保持了一定的尊重。
落魄了的长鱼氏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楼令的身份地位以及名声摆在那里,得到礼遇又获得立功渠道的长鱼矫即便是没有多么感激,长鱼矫总该在有机会的时候报恩吧?
要是长鱼矫说完就走的话,一定要让楼令抓瞎。
幸好长鱼矫没有干说完就走的操作,站在原地询问楼令一些治军方面的问题,又问了一些关于律法的事情。
尽管内心有些乱,楼令还是一一给予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