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过来禀告,说是公子寿曼入城了。
栾书第一个站起来,招呼众人,说道:“去宫城的城门处迎接。”
众人自然要给予正面回应。
大约半刻钟之后,他们来到了宫城的城门处。
几乎是他们刚到,公子寿曼急匆匆地过来,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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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的父亲,你怎么突然间去了,是不是有人害你啊!?”
站在城门边上等待的众人,一瞬间脸色彻底黑了。
其中,栾书的脸色最为难看,快步走上去,要靠近公子寿曼的时候被推开。
“公子!”栾书有些难堪,先一声大喝,再满脸严肃地说道:“慎言!”
什么叫有人害了晋君獳呢?直接就给定义晋君獳是死于弑君了!
讲事实,刚才多数人都被公子寿曼那一嗓子吓到了,也就是栾书机智地上去吓住住公子寿曼,要不然还不知道又讲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出来。
一些话只要讲出来,基本也就没有了回旋余地,到了谁都不能退一步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剩下分生死的格局了。
胥童、长鱼矫等几个宠臣并不傻,他们很清楚现在决不是跟卿大夫闹翻的时机,赶紧凑过去围住公子寿曼,再低声进行劝谏。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混乱,公子寿曼一开始还在大喊大叫,后面变成了痛哭流涕,只是总算能够被人伺候着进入宫城了。
“这……”士燮几乎能够断定,哪怕晋君獳是死于意外,后世的人也要有了很多的猜测。
其余卿大夫看向在场的史官,一个个眉头深皱,怕就怕史官因为公子寿曼一些话乱写。
也不叫乱写,史官只是记录事情所发生的过程。
只不过,因为史官笔头一两个字,确确实实关乎到一个或多个人的身后名。
当前的史官是属于继承制而来,也就是祖祖辈辈都是史官,秩序不出现改变,他们的子子孙孙还会是史官。
春秋时代并不缺职业操守非常高的史官,只不过是人的话,存在思想与欲望,因为好恶而稍微偏一下下,只因为那么一下下,能够毁掉或造就一个人在历史长河中的定位了。
很久很久之前,史官是来自周王室的分派,到周公旦时期变成鲁国向各地分派,更后面则是各国都有属于自己的史官家族。
楼令知道晋国有史官家族,也知道姓氏,更知道他们的存在感很强,矛盾的地方又是存在很弱。
史官存在感很强是因为会出现在各种重要的场合,记录正在发生的事情,哪一些人充当了何等的角色。
说史官存在感弱,他们总是躲在安静的角落,从不与人主动交谈,有人上去搭话都不理会。
看史官都记录了什么?他们肯定拒绝。有人强制想要看,信不信他们跟那人拼命?
到秦末时期仍旧有史官家族,进入西汉也有,比如司马氏。
司马迁因为帮李陵说了好话而被实施宫刑,强如汉武帝也没有修改司马迁定下的记录。
一直到李唐时期,李二凤可聪明了,不用强硬的态度,主打一个温和,看完了自己的起居录,再对记录历史的官员说:好好写,好好记。
那么,李唐史官敢不好好写,再好好记吗?
自从李二凤之后,帝王起居录就不存在所谓的真实了。
进入北宋时期,一个叫司马缸砸光的人,他官场失意,得到命令修史,主打一个窝起来,时不时喊上几位同党好友,写什么全凭自己好恶,后来的人发现:哎哟?还能这样操作!俺再不信史书了,俺也要掌握历史评价权!
其实吧,掀翻了前朝的胜利者给失败者写史,这事本身就挺操蛋。把前朝写好了,新朝哪来的正义性质呢?能够少贬低一些,多一些客观,其实就挺不错的了。
一场风波没有完全发生,留下了可以令人产生很多遐想的空间。
众人来到了停放梓宫的所在。
之前,栾书也只是命人梳洗再收敛晋君獳的遗体。
公子寿曼一进去就扑向梓宫,嚎哭声很大,时不时还要用力拍一下地板。
一众公族封君跟着干嚎。
霎时间,哭喊声大作起来。
仍旧还是公族身份的栾书、郤锜、郤至也跟了上去嚎起来。
剩下那些不是公族身份的人,他们调整好表情,站在周边也就是了。
只是臣子,不是亲属,扑上去一顿哭,做给谁看呢?
“赵孟?”楼令走到韩厥身边,问道:“会有人通知吧?”
韩厥沉默点头。
赵氏已经复立,哪怕在“新田”没有家宅,留下人手在“新田”则是必须做的事情。
通知赵武的事情,该由赵氏的人手自己去做,实在没办法才轮到其余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