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来的路上,楼令很确认这边的联军还在夜幕笼罩下的第三道防线跟楚军作战,并不是退缩回第二道防线。
这就是楼令出现了某些错误判断,白操心了?
“你那边战事不利?”郤锜有些变了脸色。
“相对顺利。”楼令知道郤锜什么脾气,先给予答案,再说道:“如中军将所讲,楚军在进行垂死挣扎,顶住这一波反扑,我军必然获胜。”
既然郤锜意志坚定,肯定要让楼令的说辞变一变。
楼令对其他人可以使用上对下的方式,面对郤锜则是情况不同。
“这一战将要分出胜负,不知道中军将接下来作何打算?”楼令问道。
总不能过来,什么事情都不讲,马上离开吧?
郤锜想都没想,反问道:“你不是计划得好好的吗?怎么问我。”
根据楼令的计划,他们在这一次胜利之后,该是展开对郑国的新一轮兼并行动。
按照原有的计划,晋国还将允许宋国和卫国加入对郑国的瓜分。
“这一战的强度超出事先的预料,以至于我们的部队没有得到轮换,不能对各家族和列国没有补偿。”楼令说道。
郤锜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总之就是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作为一个有话就讲的人,郤锜说道:“他们才付出多少,怎么跟我们相比。”
这……,说的倒是实情。
到目前为止,郤氏已经征召七个“师”上战场,他们动员的兵力比范氏和荀氏分别多出一个“师”和两个“师”的数量。
也就是说,决定轮换部队之后,拥有相同卿位的三个家族,郤氏出动了更多的军队。
那些部队抵达战场,没有部队被撤回去,全部都留在了战场。
要论哪几个家族更勇于承担起责任,无疑是郤氏和楼氏了。
直白来说就是,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硬仗都是郤氏和楼氏在打,同为卿位家族的荀氏和范氏只是尽了最基本的义务。
要是论牺牲人数,晋国的这些卿位家族,一样是郤氏牺牲的人数最多,排在第二的是祁氏。比较诡异的情况是,范氏的战死人数位列第三。
祁氏的构成很复杂,他们的牺牲跟郤氏也不是同一种性质。
郤氏固然牺牲很大,他们与楚军的战损比却是保持在一比三。
祁氏则是被楚军压着打,好多次崩溃还是范氏救命才重新稳住,也将范氏害得很惨。
楼令看不出郤锜是不是有怨气,一时间沉默下来。
“你去见君上,然后赶紧回去吧。”郤锜说道。
其他人也就罢了,卿大夫来到主大营不去谒见一国之君,确实是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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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君周对楼令连夜来到主大营同样吃惊,见面就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楼令用最简短的语言,将当前的情况描述一遍。
“如此说来,一个不慎可能满盘皆输!”晋君周听完得出这个结论。
楼令用松了口气的表情说道:“所幸并未往糟糕的趋势发展。”
晋国现在的情况是,只要郤锜不慌,其余人慌了也会被镇住。
这样的角色本该是由一国之君来担任,奈何晋君周暂时承担不起来。
事实也是那样,爆发交战之后虽然考验军队的战斗力,但是更为主要的较量在两军主帅之间。
两军主帅要能够震慑住全军,在春秋的时代背景下就是压服贵族。
同时,谁先扛不住压力,便是哪一方战败。
作为一国之君的熊审有足够的威慑力,楚军才有垂死挣扎的基础。
臣子之身却是实力足够的郤锜,他能够震慑晋国贵族和他国君臣。
一旦两边掌握话语权的人分不出高低,轮到比拼两军的素质了。
楼令了解这样的内核,只是不会跟晋君周讲那些。
“前所未有之惨烈大战,军中又爆发疫病。这一战打完……,所有国家都将陷入空前虚弱期了。”晋君周感叹道。
楼令对晋君周讲出这样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晋君周只是暂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某些领域上会缺乏相关的常识。例如在军事上面。
当了几年的一国之君,晋君周用最快的速度了解到天下局势,培养出了大局观,懂得站在一国之君的角度对时局进行判断。
楼令当夜返回侧翼大营。
隔天,敌我双方进行了比昨天更激烈的交锋,得到死命令的各支部队努力厮杀,双方各有部队当场崩溃。
楼令每一次都能够及时调动部队堵上缺口,侧翼战场的联军保持了优势。
主战场那一边,郤锜的调动没有楼令及时,可是郤锜的态度足够强硬,两边的战况保持在胶着状态。
外围战场。
新军在公族哗变之后,士匄被迫率军撤退。
上军则是攻克了楚军的营盘,迫使与之交战的楚军败逃。
等郤锜得知新军战败撤退,他找来列国的大臣,要求他们调动在后方休整的部队去补上新军的位置,有列国的大臣拒绝被乱棍打出军帐,彼时上军有人前来汇报获胜的消息。
郤锜得知上军已经取胜,命令他们补上新军的位置。
后面,郤锜调动手头的一个“师”先去阻击,等上军赶到可算是补上了新军败退的窟窿。
楼令和士鲂在更后面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氏……”士鲂看向楼令,无法掩饰愤怒,说道:“怎么有那个胆子为卿啊!”
这一次,范氏真的是被祁氏害得好惨!
楼令更庆幸的是上军的胜利来得正及时,要不然己方可就要有一支楚军从侧翼杀来,不止会威胁到己方的侧翼,还将直接影响整场战争的走势了。
双方的交战仍在继续,不知道会是哪一边会先顶不住。
“打这样的交战……,不知道能压住列国多久?”楼令现在只有一个顾虑,要是列国受不了,不至于当场跳反,仅是撤军也会影响到战局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