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士上下打量了福生一眼,倒没多说什么,而是将我们迎了进去,他道“济德道长说了,若是有二位前来可直接去见他。”
我拉着福生,迈步跟在小道士的后面。
昨晚争斗的地方,已经有人在铲土填平,但就像伤口过后留有疤痕一样,地面上那沟壑分明,支离破碎处仍是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身后的福生身体微颤。我回头望向他时,看见这家伙不知怎的竟然哭了。
呜咽声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而来,就连那带路的小道士也一样。
福生眼含泪水,望着四周的一切,没由来的,这家伙长长叹息一声。
“福生?”我关切的询问道,自月余前的变故,除了福生刚被我搭救回来还留有一些正常人的疑虑之外,便持续昏迷了很久,再次醒来时,变成了个没任何记忆的傻子。
可就在刚刚,我看见福生眼眸中流露出的是悲伤怜悯的情感,那情绪流露之大,以至于连我都深受触动。
福生望向天空,而后久久不发一言。
我拉着他,一路走到了济德道长的屋前,门外蹲着条懒猫,橘黄色的皮毛也遮不住那滚胖肥润的身材。
福生还陷在刚刚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我则耐心等待小道士的进门汇报。
房门再被打开,出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
那男子身材高大,约莫有八九尺,体格健硕。我观察着他的脸上没有伤痕但眉宇间有一股常年累月争斗下的刚毅,他的左手按在腰间,看样子是习惯性动作,右手虎口处则有层厚厚的老茧。
以上的观察只是一瞬间,我大概判断出来,这个人是个常用右手剑的,至于身份,我想这并不难猜。
小主,
“在下栖云宗弟子一盂,见过神皇派道友。”
那被我看穿身份的男人眉头挑了下,他右手单掌竖起,朝我行了一礼道“神皇派,楚清河。”
“三位,进屋一叙吧。”济德道长迎了出来,他在我和楚清河的身上扫了一眼,而后目光温和的望向福生。
我赶忙道“这位,是我的…师弟。”我顿了顿,本来想把福生的事说与楚清河听,但见周围人多耳杂,想了想还是算了。
楚清河看了福生两眼,便不多理会,他倒是对我颇有些兴趣道“你修为不低。而且,自称栖云宗门下,且有我派令牌?”
我当然明白他是没有恶意,但随着楚清河走来,我却更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只是,脸上表情自若的我,从怀中摸出那块巴掌大小的东西递交了过去,楚清河接过,打眼瞧了几下便又递还了过来,他语气郑重道“确是真品无疑。”
我拉着福生,随济德道长进屋,楚清河站在我们身后,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福生身上,而且是在我转过身去之后。
随着屋内烛火闪动,以我和福生在内的一共四人,相继都走了进来。
济德道长说到“道友一直在寻神皇派的联系,如今楚道长也来了,不若你二人好好聊聊。”
我望向楚清河,后者面无表情,只是气态内敛,仿若一尊雕像。
“我想寻贵派掌教,有要事和他商议。”
也许是因为直接谈到掌教的事情,楚清河很明显的眉头紧了紧,而后他道“那你得去山门面见掌教才行,我这边有要事在身,不太方便陪同。”
楚清河嗓音低沉,给人一种冷漠的既视感。
“无妨,这边能知道贵派掌教的行踪也是有益。”我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想着,能直接跟着神皇派的人就方便了。
楚清河接着道“但我可以送各位去神皇派的驿站,在那里可以省去沿途阻饶,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扬州。”
听闻此事,我眼眸一亮,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了句“那,有马车嘛?我这边还有两位,其中一个身体不太方便。”
楚清河摇了摇头,他道“并无马车供应,但马匹数量应是够数的。道友的随行伙伴中可有不会骑马之人?”
我想了想,福生这个状态只能和我共乘一匹,方知有不知道会不会,那怀小姐在山间长大,又来到这繁华都市里,出入也都是马车,断然不会骑在马上抛头露面。
于是,思索了片刻,我有些尴尬道“可能,都不太会。”
沉默了好一会儿,楚清河轻叹了句“我可以替你们拜托一下驿站的工人,替你们送行一段路程,但接下来的路还是得你们自己去走。”
“实在是太感谢了。”想着如此麻烦也委实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一向是走路赶路的我,在有了福生随行之后,确实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拜别了济德道长,我带着福生往城东走去,楚清河跟在身后。路上,这位神皇派的道士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跟在我们身后。
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他的耐心可远比我想的要好。
一直来到了,城东门,附近还没有看见方知有和怀明玉的身影。料想他们估计还在路上,我停下脚步,福生晃着脑袋,傻头傻脑的样子。
楚清河开口道“你师弟,一直就这样?”
“原先不是,途中发生了些变故。”我回应着他的话,目光在四周游历,寻找着方知有他们的身影。
“前段时间,岭南可不太平。”楚清河说着,我下意识的回了句“怎么说?”
“梧州那边有传言,阴兵借道,城中当晚一整户人家失踪,怀疑是被地府抓走。”楚清河的声音平平淡淡,语气起伏也不大,似乎只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梧州?”我语气有些疑惑,继而问道“那地方前不久我才去过,怎么,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楚清河望向我,他眼眸是天然的淡褐色,故而望向我的同时,似乎眼眸中透着些许光亮,他道“也是前不久。大约一个月前左右。”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月前左右,那岂不正是袁城事情发生之后。
“而且,除此之外,岭南道的一座宗门也发生了怪事,全门上下,宗主及一些个亲传等宗门内的高层,相继失踪,我怀疑这两件事可能有联系。”楚清河目光不再望向我,转而是看往福生的方向。
随着他脚步靠近,傻福生还搁那摇晃着脑袋,楚清河低声道“那座宗门颇有些名气在岭南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名为紫府道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