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只跟张松英说了一句,扭着身子便出了门。
张松英撇了撇嘴,看着秦淮茹的半亩肥田,只觉得昨天着急回家是个损失。
再想到秦淮茹跟自己交接的事,心里只盼着楼上的邓副厂长案子越大才好。
邓之望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么“祝愿”的。
早上李学武、向允年同薛直夫让服务员将早餐送来了楼上,是同邓之望一起吃的。
屋里的审讯椅早就搬走了,邓之望也恢复了限制性的自由。
同李学武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餐,他只觉得昔日里招待所丰盛的早餐现在味同嚼蜡。
不是早餐变质了,而是他的人变质了。
李学武早上吃的多,在这会儿也是没装假客气,大馒头就着小咸菜,搭配棒碴粥,唏哩呼噜的干了好几个。
向允年看着李学武的饭量和吃饭速度直咧嘴,薛直夫倒是没在意,他知道李学武以前的身份。
十六岁就进了部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伙食标准一般,要是不紧着吃,多吃,哪儿能长这么大个子。
掰了自己的馒头,一半递给了李学武。
见李学武看过来,摆了摆手,道:“吃不了,分担一半,看你吃饭香,我也多吃半个”。
“还真是”
向允年轻笑道:“跟他在一起吃饭不知不觉的就能多吃些,看着他吃就香”。
“呵呵,拿我当食神了”
李学武笑着示意了邓之望一下,道:“您爱人和女儿我们没为难,昨晚问询完就安排人送她们回去了”。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给了邓之望想问题的时间。
“至于财物和其他物品,待甄别过后,有些东西是要固定和没收的,其他的会在核算价值后按政策交还给您的家属的”。
“谢谢”
邓之望声音沙哑地点了点头,一夜之间,眼瞅着的,他的头发白了许多。
才四十多岁的年龄呢,看着都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了,昨晚休息的一定很不好,只看他眼里的血丝就知道了。
没有用审讯椅固定他,更约了向允年和薛直夫来陪他吃早饭有对他昨晚的配合表达谢意,更多的是现在他交代了,就没必要自残了。
让向允年也跟他见面,是想告诉他,办这个案子的几人就在这了,不用他说什么,一些事情见了面就都懂了。
只要他配合,该照顾的一定会照顾,该执行政策的,也不会委屈了他和他的家属。
这就是李学武的正治智慧了,让对手尊敬,更让对手服气。
“没必要,都是应该的”
李学武几口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对着吃了很少便停下的邓之望说道:“如何配合调查对你自己更有利我就不多说了,这你比我清楚”。
看着颓废不已的邓之望,李学武认真地说道:“我能说的就是希望你切实悔过,因为医院那边医生的努力,帮你弥补了过错,不然后果会更加的严重”。
“我知道,代我向相关的同志致歉”
邓之望点了点头,面色惨白地说道:“对她们的伤害是我最大的愧疚和内责,对不起了”。
李学武抿了抿嘴,见服务员将碗筷都收拾完,李学武站起身,说道:“那就先在这边休息,希望尽快能有个咱们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说完,请了薛直夫和向允年先走,自己则是同这边监视的保卫交代了几句,这才出了房间。
一楼,李学武几人下楼,正好与刚吃完早饭的杨书记和杨厂长他们遇到了。
早晨屋里的气压闷,几人便出了大厅,往招待所门前的花盆边上站了。
由着李学武掏了香烟,给几位领导介绍了向允年,同时简单汇报了一下昨晚的审讯经过,以及保卫处现如今的安排。
杨元松听了李学武的汇报,抽了一口烟,示意了楼上一眼,脸上的表情不用说出口,大家也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李学武没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薛直夫,因为他是负责保卫处工作的,昨晚就已经定下了分工。
所以在刚才,他也仅仅是汇报了保卫处在这件案子上的安排和进展。
薛直夫吐了烟,目光低垂着说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形成了材料,昨晚我们三个简单的同各方调查的情况对比了一下,大致上没有隐瞒和其他情况”。
说完这一句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涉及到其他单位的情况较多,我们昨晚暂时商量了一下,还是本着尊重的态度,涉及到具体单位的,还是将案子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
“嗯”
杨元松点了头,看了杨凤山一眼,见他没有意见,便开口说道:“那就这么办,抓紧时间,把材料和证据准备好,别出现了纰漏”。
说到这,示意了一下李学武,道:“跟各单位沟通的时候尽量说明情况,但该保留的还是要保留,注意尺度和影响”。
沟通和协调的事当然是由李学武来做,因为他是以分局那边的身份在处理这个案子,因为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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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个,李学武同各单位的联系很紧密,也方便在公事处理上说些私下里的话。
这就是杨元松为什么要尊重和看重李学武的原因,有这么一个办事妥当,关系网极佳的人存在,他们能少了很多尴尬的状况。
李学武当然理解杨元松的意思,家丑不外扬,同样的,人家的家丑也别外扬。
这件事既然有了市纪监在其中,那必然是要有联系的。
谁沾着边都没个跑,互相合作,尽快消弭影响才是关键。
李学武这边抽着烟点了头,虽然没说话,但已经准备去安排了。
杨元松见李学武点头,便又对着杨凤山说道:“这件事还是主动些为好,一会儿我同直夫同志去部里,你同维洁同志在厂里准备应对相关兄弟单位”。
交代了杨凤山和谷维洁,又看向了李怀德和聂成林,道:“非常时期,稳定压倒一切,成林同志一定要稳定好工人的情绪,不能再出乱子”。
“怀德同志”
在说及李怀德的时候,杨元松顿了一下,道:“暂时接管居民区项目,尽快组织厂工程处重新安排施工单位进厂,安抚项目施工人员,保证在此期间项目和人员的影响降到最低”。
“玉农同志协同处理这个事情”
杨元松用夹着香烟的手揉了揉额头,声音低沉着说道:“先拿出一部分资金来,确保居民区项目平稳过渡”。
“同怀德同志一起,将居民区项目的财务、人事和项目进展梳理清楚,稍后咱们上个会讨论一下,看看这个项目何去何从”
说完,也许是一宿没休息好,杨元松的眉头皱的很深,使劲抽了手里的烟,提了提神。
再看向站成一圈的班子成员,以及李学武和向允年,杨元松面色严肃地说道:“还是那句话,轧钢厂就是家,没了轧钢厂各位就都是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了”。
“讲团结太虚了点,但这是实话”
杨元松见着东边的朝阳缓缓升起,心中的意气也逐渐提升,语气愈加的严肃道:“这一时期我不希望再发生什么变动和事故了,诸位都是轧钢厂的中流砥柱,勿要自毁长城”。
说完,扔了手里的烟头用脚踩灭了,示意了秘书们安排的车队方向,带头上了轿车。
薛直夫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跟着书记上了车。
有秘书带着昨晚整理好的资料跟着上了副驾驶,轿车这才缓缓地开出了大院。
杨凤山也是捻灭了手里的烟头,看了几人一眼,跟着上了自己的车。
随后的几人也都上了车,车队缓缓开出大院,往各自的方向而去。
李学武留在了最后,因为李怀德还没有走,他显然是有话要说的。
“送向处长去保卫楼,我同李副厂长去趟医院”
交代了沙器之一句,随后对着向允年轻声解释道:“刚才来的消息,韩雅婷醒了,卫东在那边,我跟着领导过去看看”。
“应该的”
向允年知道李学武同李怀德是有话要谈的,但去医院看望下属也是真的。
尤其是李学武的这位下属还是姬卫东的对象,带着领导去,也有致歉和慰问的意思。
这是人家厂里内部的事,他自然是不愿意掺合的。
所以同李学武握了握手,在李学武的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同李学武叮嘱道:“帮我跟卫东问候,代我向受伤的同志问好”。
“好”
李学武答应一声,送走了向允年,见着李怀德上了车,便对着站在门口的张松英招了招手。
张松英早准备好了,端着秦淮茹早就交代好的保温饭盒小跑着到了李学武的身边。
李学武却是没去接,而是打开了李怀德车的副驾驶,示意张松英上车。
张松英也是没想到李学武这么安排,看了一眼李副厂长秘书尴尬的表情,抿着嘴上了副驾驶。
还没等李学武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子同秘书解释,李怀德放下了车窗,对着站在车旁的秘书交代道:“先帮我准备居民区项目的资料”。
“再通知工程处的同志半个小时后去我办公室汇报项目目前的状况”
“跟厂办说一下,上午协调景副厂长以及相关部门开一个办公会,主题就是书记刚才交代的问题”。
“是,我马上去办”
待李怀德交代完,秘书还没答应完呢,那边车窗已经关上了。
李学武看出了秘书的尴尬,悄悄塞了一盒烟在秘书的中山装兜里,拍了拍他的胳膊,拉开车门子上了车。
看着大轿车离开招待所大院,秘书栗海洋这才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疾步往办公区走去。
其实离的不算远,厂领导的车在这边是因为厂办担心诸位领导早上有安排,便都派了过来。
秘书们自然也是要在这边等着的,昨晚他们也都是在厂办的值班室对付的一宿,甚至有些人都没睡着,光是材料就有好多。
今早厂里领导齐聚招待所,院里汽车一排排,秘书跑前跑后的,确实让好些人远远望着,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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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散去,唯独栗海洋走着回办公区,自然是有些面子挂不住的。
但离开了招待所视线,手伸进衣兜掏了掏,低头一看后,又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
“华子!”
自然是华子,现在李学武的弹药升级,有李怀德给的,自然不会再抽大前门。
他倒是想给大前门来着,但手里一时没有,只能便宜栗海洋了。
不过这秘书是新跟李怀德的,还是金耀辉留在了边疆办事处,这才新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