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乃都护府参事,罗正!』那人倒也丝毫不含糊,挺胸沉声而道,『将军欲杀某乎?』
张辽笑道:『罗参事任职几许?可是今日方任之?』
罗正愣了一下,显然是不太明白张辽为什么问他任职多长,以为张辽是质疑他任职时间短,所以不了解情况,便是朗声回答道:『在下任参事已有年余。』
张辽点了点头,『既任有年余,敢问参事,可曾有为民发声乎?』
『啊?』罗正瞪圆了眼。
张辽指了指那堂前的那摊血迹,『罗参事义正辞严,为此贼愤其不平,然西海民之苦甚,参事可有鸣其不公乎?』
『啊?』罗正依旧是瞪圆了眼。这不是再说严主簿的妻子无辜与否么?怎么忽然就转到了普通百姓身上?普通百姓公平不公平和严主簿妻子又有什么什么联系?
张辽见罗正依旧不明白的样子,便是转头问张安道:『直尹监张从事,哦,非也,有闻司张监察,此人功绩如何?』
张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缓缓的抬起了一直都低着的头,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变成了像是从刀鞘里面拔出了刀刃一般,目光在罗正身上略过,便直接说道:『罗正。陇西百石县人。太兴六年随民迁至西海。擅经学,通算术,初任都护府书佐,后于太兴七年初任参事至今。其人多以虚名为好,虚浮于事,虽无明显恶行,然亦无为百姓声张是也。』
张辽点了点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
罗正心中一悸,还没等他想明白张辽为什么说可惜了,就听到张辽继续说道:『可惜啊,博学多才,皆学于犬腹是也。严主簿何人也?张监察!』
张安现在显然也不再保留了,朗声而道:『主簿严氏,贪婪成性,于府衙之内,假借都护之名,以手中职权,收取贿赂,盘剥官吏,但凡未有敬献之辈,皆评下品,罢之不用。家中财货黄白无算,更有城西庄园良田数十倾,牛羊千数,皆历年收受所得。』
张辽点头,补充说道,『还有无能莅职,贪腐误事,延缓军粮,妨碍军法!』
张安拱手,『卑职记下。』
张辽转过头来对着罗正说道:『汝为严氏不平,认为其妻子无辜?其妻子享乐之时,所用非贪腐之财乎?既用其不义之财,则当有同责之罪!若汝真怀有正义之心,为天下不平鸣冤,为何年余以来,未曾替百姓而鸣?西海百姓劳役甚重之时,汝于何处?兵卒抵命兵饷受人贪腐之时,汝又有何言?惩恶之时,汝于心不忍,言恶人之妻子无辜,然怎不见汝扬善之举?百姓困苦之惨,汝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此心可诛也!』
罗正脸色顿时惨白,身躯发抖,无言以对。
张辽所言,确实是如此。
好人坏人无法凭借一句话来定,也不是说好人一定一生都只是做好事,坏人一辈子都做恶事,但是华夏之人往往有个误区,就是太喜欢站在道德高位,仿佛能劝了婊子从良,屠夫放下刀,便是可以有大功德,大业报,为此不惜给婊子屠夫开出高额的价码,表示只要悔改就既往不咎,然后反过头来苛责好人,只要好人办错一件事,就要狠狠踩在脚下,唾骂万年。
在这样的思维引导之下,站在高处的官吏和儒生,往往都喜欢大谈公平,表示犯罪之人子女是多么无辜,却对百姓痛苦视而不见,此种言论,可谓其心可诛。
礼法之道,律法森严,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惩恶扬善,弘扬正气,祛除邪恶。贪腐之人如主簿严氏,收取贿赂,置办庄园,其本人包括妻子在内,家中老小上上下下凭借着其权柄享受了荣华富贵,掌握着大量的资源,获得了比普通人更多的便利,而现在罗正却表示其妻子老小是无辜的,所以不能一同治罪?
小主,
这一类的论调,就是酸儒文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