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说回来,什么时机才能算是合适的?
这或许也难以有一个准确的标准来衡量。
王昶对于山东之地,对于颍川上下,当然不如常方熟悉,但是王昶知道,若是两军交战,必然需要相互掩护,既然常方选择了动手,那么作为王昶这一边,就需要进行掩护,即便是这样会使得王昶成为了诱饵,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如果说不愿意承担风险,王昶甚至可以待在许县之中一动不动,然后风平浪静之后在行动身,这样王昶本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却将风险完全压在了常方那边。
虽然在一些人心中,让下属承担风险,自己该甩锅就甩锅,几乎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做官法则,但是王昶却不这么认为。如果主将不愿意承担责任,那么将来还怎么指望手下去承担责任?主将不以身作则,还能指望下属舍命搏杀么?
『使君!』在王昶身后的护卫高声喊道,『马出汗了!要找个地方歇一下!』
冬季走马,最为重要的就是要保持战马的体温。
战马和人一样,失温了都会出大问题。
人一旦失温,就会产生一系列寒颤、迷茫、心肺功能衰竭等症状,甚至最终造成死亡。战马也是一样,必须要保持战马心肺等维持生命的主要器官的温度,虽然战马比人体更耐寒一些,但是在战马跑出了汗之后,若是不加以处理,补充能量清除汗水,随着汗液在战马体表冻结,就会导致战马的体力耐力迅速流逝,最终也会导致战马的死亡。
王昶伸手在战马脖颈之处摸了一下,也是感觉到了冰冷湿漉的汗水,便是大声呼喝道:『找一个避风之所,歇马!』
虽然说歇息战马可能会导致后方的追兵进一步的逼近,但是王昶一行人没有多余的战马可以更替,所以尽可能保持战马的体力,自然就是需要特别注重的问题。
王昶等人找到了一个避风处,便是张开了遮风的油毡,然后卸马鞍的卸马鞍,给战马搽汗的搽汗,就连王昶也是从行李袋中取出了特制的糖炒豆子,往战马的嘴里塞,还从怀里取出温热的水囊,给战马喂水。
马可以歇,但是人没办法歇。
『使君,这些事情我们来做罢!』王昶护卫上前说道。
王昶摇了摇头,取了一块干巾,给自己的战马擦拭脖颈和身躯上沾染的汗水泥水,『不必,这些事情我也能做!多一个人手,便是少耽搁一刻!』
王昶知道,若是曹兵追上来,他留下的营地并不能阻挡多久,曹军在营地之中找不到他,必然就会会追上前来,所以他必须在曹军追上来之前,跑出更远的距离,最好能直接跑进河洛地区!
河洛地区长期有骠骑人马斥候游弋,到时候即便是曹军追上来,也就自然是奈何不了王昶了!
……ヽ(`⌒′)?……
黑夜之中。
要夜间出逃,最重要的当然就是……
要有经验。
而夏侯子臧这方面经验很丰富。
必须要穿厚皮裘布袍,不能穿铠甲,否则兵甲会有动静。
拉开栅栏什么的要注意,别发出噪音来,尤其是牵马要给战马些吃食,战马才不会叫唤。
行走时要避开灯火……
说起来,这些都是夏侯子臧小时候避开父母,偷偷溜出去得到的经验。
多数的营寨堡垒,都是从内部腐化败坏的,夏侯尚的营地也不例外。
夏侯尚接到了调令,急急带着一部分人马前去追赶王昶,结果就给了夏侯子臧一个绝妙的机会。
在营地之中,又有谁会想到夏侯子臧竟然为了出逃,连自家粮草辎重都敢烧呢?
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摸摸的行动。
细小的火苗,在干燥的草料之中燃起,然后很快的,火苗就变大了起来,在夜风的呼啸之下扑向了更多的辎重,发出了欢畅的哔卜之声。
『走水了!』
升腾而起的火焰,被巡逻的兵卒发现了,尖锐且凄厉的警报声在营地之中轰然响起!
兵卒狼狈的冲出了帐篷,在寒风之中奔走。
『快救火!』
『水!快取水!』
曹军兵卒来回奔走着,或是提着木桶,或是拿着木盆,奋力救火,他们却不知道,放火的人在这些曹军忙乱,来回奔走的光影晃动之中,偷偷搬开了后营的寨门,鱼贯而出……
『哈哈哈!』夏侯子臧抽打着战马,眉飞色舞的呼哨着,『爷爷逃出来了!』
在纷乱之中,夏侯子臧便是带着人偷偷的溜出了营地,朝着荆州方向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