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5章 这你知我也知大家都知

诡三国 马月猴年 2928 字 2个月前

顾雍之意么,也不是仅仅谈论生死,而是说张昭你也不用特别来拿捏我,真要是一拍两散,我顾氏固然奔赴黄泉,但是其他人也未必好过,到时候江东动荡,生机灭绝!

人死了,不会说话,但是活的人还在,还有规矩,好歹拿个章程出来……

张昭自然明白顾雍之意,便是说道:『老夫虽说半入黄土,然未知九幽之所何如。若人试论,也无绝对。黄泉大小未可知也,或一地如荆州,或是其阔如九州……或是归于一,或是各有统属,征战不休。归于一么……呵呵,若是各有其属,便如昔日刘景升,今日南北两三分。人心已是如此,阴鬼之意恐怕更为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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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雍听到此言,目光便是微微一沉。

张昭说得轻巧,但是语气之中多有阴森之意。

并不是所有政治家都有一颗大心脏。只有少数有着坚定信念的政治家,才会是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顾雍在历史上,尽心尽责,忠于国事,这倒也没有错,因为那个时候孙权已经抗过了赤壁之战,后来又任了吴王,不管是在威望上还是在权柄上,都是当下所不能比拟的,故而顾雍和其他江东士族一样,都沉默寡言,以免说错话被拘留五日什么的……

而当下因为骠骑大将军斐潜的关系,以至于江东一带远远没有历史上的那么受到重视,甚至就连江东人都觉得孙权不过就是个运气好一些的二愣子而已,不值得辅佐,颇有些像是赤壁之战前,听闻曹老板来了,江东一片都是立刻卖了股权,欢迎曹老板投资入主的态度。

若是历史上的顾雍真的那么对于孙权忠心耿耿,那么就不会张昭带头一说投了准备下一局,众人,当然包括顾雍便是纷纷应和,只有鲁肃反对了。

所以说忠诚这个事情么,就是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各有默契,心知肚明,但是如果说真的被拿出来讲,就会显得很尴尬……

人走运了,再大问题不是罪过,倒霉了,喘口气都十恶不赦。

成功了,自然鱼跃龙门,失败了,便上刀俎。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光棍一些就没有意思了……

反正张昭都说了,他自己是黄土盖了一半的了,真要闹大了,顾氏又能得到很么好处?即便是像刘景升那样雄兵十万,不也是一朝被瓜分?

就像是顾氏一族有多少忠诚于孙权一样,顾氏之中族内上下又有多少人是效忠于顾雍一个人的?

至此,顾雍最后的抵抗才算是最终被击溃,不再将自己放在了强势一方,开始以更低的姿态进行妥协……

余下的事情么,自然就简单了。

谈判的事情就是如此,只要一方让步了,其余就很好说了。

江东士族除了缴纳相应的钱粮之外,还必须交出一定数量的私兵,并且规定拥有私兵部曲的数量,和官职大小直接挂钩。

若没有官职的,就不允许超过百人之数……

同时张昭也代表孙权表示,孙权要守孝三年,而三年期间,各项事务均有周瑜张昭以及江东士族子弟合议而行,这也就意味着至少在三年时间之内,孙权不会在来找江东士族的麻烦了。

至于三年之后,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议和』的消息,自然就像是风一项呼啸而过,瞬间就吹遍了江东各地,让一些人缓了口气,也让一些人愕然以对。

其中就有收到了消息的孙暠。

孙暠这几天还在得意,听着市面上对于二愣子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大,觉得孙家二愣子就快完蛋了,结果转眼就听到了孙权要给吴老夫人守孝三年,周瑜张昭代理军事政事,江东士族全面配合,恢复吴郡经济生产。

这让孙暠嘴巴张得都合不拢!

怎么回事?

『守孝三年?!』孙恭也是听到了消息,急急赶来,和孙暠见礼之后便是说道,『真守三年?这,这是疯了不成?』

『屁!』孙暠咬牙切齿,连在儿子面前的沉稳都装不了,『三年就是个说辞!等这一段风波过去了,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夺情也就是了!』

孙暠一点都不相信孙权真的会守孝三年。

当然,孙权也确实不可能真的丢下基业,完全不管不顾的去守孝三年。这个所谓的三年,只不过是他将权限转移出去的最大时间而已。

『父亲大人……』孙恭说道,『市面上都不再说……那些什么了,而是在讲其孝义无双,乃江东之福了……』

『孝义无双?江东之福?啊哈,啊哈哈哈哈!』孙暠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一样,顿时大笑起来,难以抑制,笑得连眼泪都飙了出来,『哈哈哈,这群无耻之辈,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父亲大人……这百姓……前后两种完全不同的说辞,百姓听了,难道不会怀疑?』孙恭说道,『要不我们……』

『没有用的。』孙暠停下了笑,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用的……百姓,百姓是没嘴的……也是没记性的……之前还有人疑惑,现在过不了几天,就全数都是江东之主,忠孝无双了……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舍得放下来……』

原本孙权和江东士族最大的争端之处,就是权柄和利益的争夺,现在孙权一放下来,躺平了,自然顿时就没有了矛盾了。

就像是后世棒子国女拳,整天叫嚣着被欺压,看两眼就是骚扰,被碰一下屁股就要对方去社死,后来棒子国男子放下了,躺平表示不结婚了,顿时就一片太平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孙权一躺平,使得孙暠等人所有的发力点都失去了方向。

『那么……父亲大人……』孙恭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们该怎么做?』

孙暠嘴巴吧嗒了几下,宛如一条蹦跶上岸的鱼,半响之后颓然而道,『……除非……除非这家伙守孝是虚言,否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大汉,大汉以忠孝立国啊……守孝,就是这家伙最大的屏障,当下反对他,就是不忠不孝……怎么能动,还怎么动?』

『那我们……』

『我们,我们……也只能给吴老夫人一同守孝了……孝啊,可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