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和斐潜之间,究竟将来是战,还是和,相关的事情和消息,一度也是在许县内外传的沸沸扬扬,人们期待着这一场战争迅速的过去,也有人想着曹操会给骠骑将军一个狠狠的教训,但是同样的也有一部分人持着悲观的态度,认为骠骑更强,之前曹操占据了上风只是骠骑引而不发而已……
当然,荆州的纷乱,其中的真实情况,也仅有一部分的认人才有资格知晓,而大多数的人得到的消息都是片面的,毕竟『官方』的消息么,也不能说一概都是欺骗,只不过难免会有一些筛选,亦或是拖延。
只不过这样的方式,时间长了总是会让人心中会多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于是乎用这样的一个天子儿子的满月酒,这样的一个喜事来引导视线,转移关注点,当然就是荀彧当前的上佳之选。
若说曹操在外,维持着曹氏军事集团稳固,那么在内,就是荀彧在维护着曹氏的政治集团的有序了。如今看起来似乎依旧歌舞升平的许县,实际上已经是岌岌可危,甚至可能转眼之间,就是兵临城下。
面对这样的局面,荀彧依旧要在外界时时刻刻表现得乐观且轻松,呈现出一种胸有成竹的状态来,否则……
然而曹氏集团的实际的情况,已经是让人难以支撑了。
连年征战,几乎是没有半点停歇,军事行动的庞大兵卒数量所带来的各项消耗,已经是使得冀州豫州的各个阶层都非常不满,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曹操得胜,也未必能够支撑起下一波的攻势,不少人已经站出来公然反对继续征战,当然,直接的阻拦和抗争倒还没有,但是意思总是到了的。
『大将军功勋卓越,自然是功于社稷,只不过这功勋……之下……呵呵,想必诸位也是明白……』
『吴兄所言甚是……』
『如此说来,大将军这是要得胜而归了?阳城之处……啊,呵呵……莫非皆为草木不成?』
『此为何地?此乃天子脚下!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此地陷于兵乱……哼,莫非是不想着后路了?』
『凉州武夫何尝有过什么后路?若是狗急跳墙……嗯,破釜沉舟,就不妙了……』
『上下不能一心。将士如何用命?』
『原不该轻启战衅……战事不可如此估算,只是骠骑势强,当年董贼在世之时,西凉骑兵便是已然称雄,后虽有所衰减,然大部皆归骠骑……如今骠骑有有刘荆州之子在手,此战若是骠骑不满……最终难免惨烈!届时……大战若是绵延而起,这天子脚下,又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议论的众人,便是表情不由得都有些肃穆。
『届时骠骑全力攻伐,虽说未必可摧枯拉朽,最终料想不过是如同上次一般……一旦相互消耗,山东之力只会逐渐见底,届时骠骑恒强,你我山东,便是亡厄了!』
『这,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罢!』
『就是,就是!骠骑骤起,并无底蕴,若是以事掠而来,必不能久也。正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其力强横,但是未必得晓民生治理,时日一长,政务凋敝,必生腐化,届时你我或有机会……』
『呜呼!大汉上下,如今不应是想比那家更能照拂百姓,更靖平地方么?如何变成了当下看谁更烂,更撑不住了?!』
『哎!有些事情,现实如此,绝非你我所能改变……如今这局面,苦了天下百姓,苦了这城内城外的将士……』
『天下之兴,百姓为苦,天下之乱,百姓亦苦!』
『哦哦,兄台此言甚是,甚是……』
街头之上,市坊之中,便是如此絮絮叨叨的议论之声,在这个略显得沉闷的许县之中,似乎唯有如此才不至于如同一潭死水。这些议论便是如同中秋之风一样,呼啸着从街头巷尾挂过,然后一头撞进了大将军曹府之中,然后被节堂上的『忠孝仁义』四个大字也压得动都不能动。
荀彧和一众许县官吏,正在开会。
『主公于书信之中标明,荆州之战即将结束。夏侯将军夺回樊城,荆北之地再无忧患。只不过骠骑太史一军,于阳城之外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猝然发难,不可不防。』荀彧说道。
『某已经令人前往阳城,提点严中郎需多加戒备……只不过严中郎毕竟独木难支,恐怕……』满宠看了看荀彧,『某就担心太史重演故伎,越城而进……届时兵临城下,便是要逼迫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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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荀彧说道,『宛城已困于主公之手,便是……』
荀彧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显。
刘晔忽然嘴角一挑,瞄了瞄满宠,又看了看荀彧。
荀彧虽然没有看刘晔,但是也感觉到了刘晔的目光,回看过去的时候,却只是看到了刘晔低下来的脑门,光溜溜的照人。
荀彧知道自己当下说出的话,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的令人信服了,毕竟信任这个东西,建立起来十分的困难,但是一旦要垮塌却很容易。之前为了大局考虑,荀彧有意隐瞒了不少的消息,而这样的行为虽然无可厚非,但是也难免拓宽了自家的下限,有时候令人质疑,也就在所难免了。
尤其是像刘晔这样的家伙……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
只能说问心无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