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妥?”姜冏说道。
杨阜皱着眉头,说道:“寒冬将至,可城中可燃之物均已用尽!现已是拆卸门板房檐取暖,纵然不发兵追赶,也要开城门伐木取暖……”
姜冏用手一指周边,说道:“杨兄请看,周边可伐之木,已然被羌人伐尽……欲伐木,便只有至十里之外……这一散出去,人可就收不回来了!还不如多等几天,反正之前多少天都熬过来了,也不差多这几天!”
“这个……”杨阜犹豫不决。
姜冏看了看杨阜,说道:“小心无大错!杨兄!前面辛辛苦苦熬了这么久,到了末了,却被羌人得逞了……反正我们熬得住,而羌人绝对熬不住!”
杨阜看着姜冏,沉吟良久,终于是点了点头……
三日后。
寒风呼啸,乌云密布。
最冷的时光终于是降临了,碎雪如粉自天穹降落,撒在了城池之上,也撒落在野外的尸首之上,似乎准备将血污都遮掩了一般。
碎雪纷飞当中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冀县上的守军皱着眉远远眺望着,旋即色变,敲响了报警的铜锣。
杨阜跟着姜冏连忙再次登上来城门楼,望着密密麻麻涌来的羌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姜兄果然所料无差!这羌人竟然,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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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冏也长长的吐出去一口气,这些时间城中人憋闷不行,要不是姜冏下令镇压,说不定早就作反着要出城了,尤其是原本居住在城中的士族大户,羌人之前离开了之后,便对于借宿在城中的周边百姓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几乎是天天都到姜冏和杨阜面前抱怨,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而现在,羌人去而复返,无疑就是证明了姜冏的正确,同时也给城中的这些士族大户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过,想来这些士族大户也不怎么在乎脸皮就是,多半又会交口称赞姜冏是多么的聪慧明智,然后将自己之前那些抱怨和诽议,全数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
冀县城中自然是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多少害怕,因为只要是稍微懂一些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羌人就算是再来,也待不长了。
寒冬雪夜,再这样的野外,温度低得甚至尿尿都能结成坚实如铁的冰柱!
这些羌人,想要继续待着就待着,定多就是一场大雪下来,城外多上一些冰柱冰雕而已……
相比较冀县城中的惊而不乱,藜麦往利所带领的羌人又是另外一番的景象。
藜麦往利定定地看着这依旧还是大门紧闭,枕戈待旦的冀县县城,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从眼角渗出的泪水,只流淌了一小节,就被冻结在了脸上。
就像是藜麦往利当下的心境,已经完全冰封,毫无温度。
藜麦往利想要仰天咆哮,也想冲到冀县城下,不管不顾的发起再一次的攻城,甚至自己领军冲锋,直至倒下的那一刻!
可是到了最后,藜麦往利连叫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叫骂只会让这些汉人更加的高兴,也会让自己更加的可悲。
“回去……”藜麦往利哑着嗓门,压下去腥甜的一口血,“我们……回家……”
羌人绝望的望着蓟县县城,绝望的望着藜麦往利,绝望的木然转过了头,在碎雪纷飞当中,原路而返……
羌人要赶在鹅毛大雪最终下来之前,回去,回到自己的族人身边,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伴随着他们往回走得,不是满载的货物和人口,而是浓厚得仿佛实质一般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