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作为寺中贵客,被安排在讲经台旁边的一排坐席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男女信众端坐在这里,瞧那模样应该是左近的大户豪强们。
李泰坐定之后,察觉到当中有几人对他们一行颇为警惕,不断的审视打量。但他仍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纨绔做派,学着李雅的桀骜模样,对此不予理会。
晚课梵唱进行了半个时辰,李泰瞧着广场僧徒信众约莫有两千多人,单单壮年的沙弥僧兵就占了一半还要多。这还不包括工坊的匠奴与山下的僧祗户们,若全累加起来,单单这一座寺庙,怕是就得拥众大几千。
看到这寺庙人势之状,李泰也不免暗叹一声,一座寺庙便已如此,可以推想整个关西沙门势力有多雄壮。最关键的是,他若直接引兵来攻的话,一时间可能还真的攻不下这座寺庙。
怪不得西魏政府这么缺钱,都一直拖到北周武帝时期才开始向沙门下手。
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力和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作为支撑,全面推行灭佛政策不说对世道造成多大动荡,单单寺庙本身就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啊。宇文泰虽然跟高欢斗的有声有色,但也只敢切香肠似的打打秋风。
晚课结束后,李泰并诸随从又被引回客舍中。
之前那名老僧随后走入进来,告诉他已经按照要求将那尊铜像移下山去,明天钱货交易完毕后,便可以即刻起运前往长安。
老僧还一并送来许多酒肉食料,时下沙门并无严格的口腹戒律,饮食倒也颇为丰盛。
李泰却还担心寺庙跟自己玩阴的,拉着老僧同席畅饮一番,对方吃过的饭菜他才肯入口。
席中老僧也不无暗示希望现在就盘点一下李泰带来的那些物货,李泰自然不会遂其所愿,打着哈哈岔开话题,拖上一会儿之后干脆装醉撒起了欢。
老僧见他已经醉的有些放浪形骸,自己也渐渐有些酒力不支,只能先行起身离去,但在院外还是留下了两百多名僧兵把守。
等到老僧离开,李泰眼神顿时恢复清明,一边着令张石奴等各自入舍披甲,一边着员将院外僧兵唤入,金银滥洒院中,喝令这些僧兵们斗酒争抢。
这样的娱乐活动没人能拒绝,更不要说这些僧兵本也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精兵,很快便加入进来,没有了酒便角抵竞技,整个院子里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声。
瞧着气氛差不多了,李泰也借机起身离席,入内披挂甲胃,等再持刀行出时,风格较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有几名僧兵察觉异态,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正待喝问究竟,左近客舍门户一起打开,早已武装整齐的部曲们将诸僧兵围在当中。有人刚待呼喝示警,迎面便是一箭穿喉!
旋即僧兵们便奔走呼喊起来、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但在外面听来,跟之前的嬉戏欢闹也没有太大区别。
李泰刀噼数名挥杖来攻的僧兵,那血淋淋的画面让左近观者都噤若寒蝉。
“佛陀慈悲、救济穷苦,今日故来借使一些物料。尔等若不想疾去往生,速速弃械入屋,否则今日并在刀下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