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镜苦着脸点头,钱进岱又一怔,“谁?”
不等白镜开口,门外人已悠悠地自报家门。
“地官侍郎,钟植!”
孟得鹿一惊,她当然知道钟植正是钟苑东的名讳,匆忙俯身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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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良却不以为意,随手从刑具架上捡起一只不知是作何用途的短小利器自顾自地修剪起络腮胡须。
钱进岱的官威到底是撑不住了,急忙起身相迎,“钟侍郎亲临南监,不知有何见教?”
“听说犬子检举在下贪污渎职,本官怕明府念及本官的情面,不好意思秉公断案,特意自己送上门来了!”
钟苑东的声音柔和明艳,夹杂着微微的气喘,听上去便知道是一副体态圆润,双腮多肉的长相。
孟得鹿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只看到他绯色的官袍下掩盖着的并不是官靴,而是一双又新又旧的皂色短腰靴——
说它旧,是因为它散发着浓浓的樟木味,靴腰上还有着深深的折痕,可见是被主人收藏在箱底多年,说它新,又是因为它的靴底白得耀眼,可见主人没舍得穿过几次,它用料考究,针脚却很粗糙,靴筒处绣着的一只小野鹿也因为绣者的绣工蹩脚而显得格外笨拙。
“侍郎……从何处听闻?”
“不重要……”钟苑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我区区钟植,倘若本官罪证确凿,明府这就可以亲手将本官绳之以法!”见钱进岱面露难色,他又明知故问,“怎么?明府不敢?好,那本官这便去大理寺自首请罪!”
钟苑东撩袍抬脚,短靴上笨拙的小野鹿也像在瞌睡中被人踢醒,在孟得鹿眼前蹦了起来,好像跑不出三里地便会因为四肢不协调而把自己绊倒。
阴谋的盾被对方阳谋的矛戳破,便完全失去了再执行下去的意义。
钱进岱只得慌忙拦住钟苑东,“侍郎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哪……这二位乃是一桩命案的证人,下官召他们前来也只是寻常问话,怎么又跟侍郎扯上干系了呢?当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钟苑东却还不肯相信,连连确认,直到眼看着钱进岱命白镜把孟得鹿与野良送出了南监,才算作罢。